夜晚,K下班,明天沒事。他心情很輕鬆,剛剛進入山道口時,他的心情就一直好著。或許是只要往地平面上升五十公尺就可以離開城市的穢氣,他感謝著新鮮的空氣,動動右手腕加著油門,便與迎面的風互相穿過,山道,只有他。
還看不到曾數過的恆星們,月正吊在那頭的山邊。深藍色的夜空,接近山頭時會暈著一層光霧,一部分月光,更多的來自正喧囂的城市,描著墨色山稜線。「墨色的山陵線,絕對不能用黑色來畫」K想起美術老師這麼說過,「那裡有樹有花,那是鳥兒動物的家,那裡不會沒有色彩,只是夜的神秘太濃。」後來,歷經分手的K還是學不會畫畫。
半個鐘頭前,K經過了家門口,他決意不停下來,畢竟時間也不曾停下來等過誰。他與十年的豪邁125像是太熟練的舞伴,沒意識地左右擺動、前進著。「再過幾天就要與玲見面了」關於時間的另一個想法出現在此時空曠的K的腦袋。
他突然覺得好奇怪,他完全記不起來感情要結束的那一刻,悲傷的原因。不能與她朝夕相處,不能與她做愛,不能與她結婚生子,或是,不能與她一起一輩子,又如何?
他忘不了自己在塞納河畔瘋狂吶喊過。他又想起那個女人,那位墜樓的妻子,忙碌的K只一眼,就忘不了她的姿態、神情:徹底的絕望,失去活的本能,癱軟的四肢,空洞的眼珠,會呼吸卻死掉的臉部肌肉。
但是此刻,在夜的山道上,穿越著風的K什麼也記不起來,或許血液被風吹冷了,他感覺不到情感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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