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讀後感

2008 年 02 月 19 日 § 1 則迴響

 
 

    這兩三天花了七八個小時看了一本小說,看了書之後感覺到很空虛。這不是讀書心得,而是看完書後我感覺到的感覺,也或許這感覺在最後幾頁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醞釀了。

 

    我們總以為自己一直有著許許多多的感覺,但更接近事實是其實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任何感動,日常生活不利於仔細思考與感受….自己。只在有些時候,在念一本書看一場電影或聽音樂時,會被內容所感動。例如看色戒時,女生們把自己投射到了王佳芝的身上,跟著她歷經了情節中強大的張力,產生了對另外兩位男主角強烈的愛與恨。於是我們需要電影:日常生活不利於感動與仔細思考,電影則以兩個小時提供感情的誘發與宣洩,一氣呵成,極有效率。即使如此,日常生活還不一定可以讓你隨時看一本書一場電影或聽張專輯,因為總要工作要娛樂要購買要睡覺要滿足各式各樣的行銷策略,以養活其他也靠行銷謀生的同胞們。

 

    但是,如果你有一天覺得太閒了(可能真的沒事幹,更有可能事一堆但是決心都不幹)而去看一本書,這時候,意識不只會吸收書本裡的內容,意識還會一邊意識到你自己。

 

    為了不讓大家為我的語言表達障礙所苦,舉例說明。有一些作者會實驗性的去刻意放大這一部分,刻意讓讀者不斷的意識到自己,刻意讓讀者沒能好好的進入一個故事裡頭,就像我們看金庸時能完全置身的武俠世界。例如《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這種小說常會說這樣的話:

 

……就這樣,火車慢慢地駛離,直到她看不見。或許到這邊,你發覺自己手邊的咖啡冷了,你在想,是不是該去換杯飲料,動動身子,然而,身為一個有經驗的讀者,出自於一種想要看看作者能變出什麼把戲的意圖,你選擇繼續陷在沙發裡。但,為了我的讀者健康,我懇求你:請去上個廁所。

 

    就是這樣。

 

    還有作者,他考驗我的耐性,先讓讀者深深陷入他所布置的故事背景,然後,他用極緩慢的步調,極其嚴重的離題(而且離提到了無聊至極的一個瓶子,隔壁鐵匠的一雙鞋等等),讓讀者失去耐性,以至於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的不耐而跳出了故事本身。《城堡》我讀了前半本好幾次,我的印象只有一個下午的幾個小時,一些水桶、雪地、與城堡的小門小巷。

 

    到此我想表達的重點:第一、我花在感受與體會自己的時間還真少,我沒有思考自己的心,也很久沒有運動自己的身體,我過著背離真理的生活; 第二、讀小說的一些經驗。

 

    接下來我要提到我剛看完的書,看一本書完全不想被影響的人,如果書名是你想看的那本,那請別再繼續往下。

 

    《地底三萬呎》一開始的敘述比我極端的多,它視日常生活為垃圾,視一切消極為真理。於是我很快的著迷於一個大家都一樣爛一樣無所追求卻打從心裡自由的放逐之地河城。

 

一個已完全趴在地上的人就不再懼怕跌倒,一個無所畏懼的人便真正的自由。

 

    就這樣,我很快的也大部分時間滿有興致的看完了這本四百頁厚的小說。

 

    我盡量避免寫成書評,更不喜歡一些把臆測作者用意當有趣的文章,我只想練習描述感覺。我總相信唯有讓作品脫離作者,才能真正欣賞一本小說。

 

    故事結束在一個沒有結束的胡言亂語,或者,結束在一隻蝴蝶或一朵花的夢裡。而我一開始的期待:墮落才是王道的結論(:p),到最後竟是落到了一堆胡言亂語裡面。闔上書頁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那太閒的時光(事一堆但決心什麼都不幹的那種),竟換來這樣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什麼東西也沒有,好讓我思考與回想。各位試著想像,如果《色戒》在王佳芝看著手上的鑽石時,易先生看著她正要掉下一滴眼淚時,突然畫面一黑,音樂響起,接著真的打上全劇終,的那種感覺。「早知道應該好好珍惜與自己與女友談心的時間,真是空虛。」我想。

 

    這邊回到前面提到看書時意識到自己的主題。除了前面兩個寫法是可以讓讀者意識到自己之外,另一個方式就是在結束時不提供任何的答案、解釋或出口,例如這本書。看了這本書我認識了幾個怪人與一個虛擬的時空與地點,我只知道了這些角色存在的某一段時間與他們被化約成幾次性衝動的過去,卻沒有任何一個像樣的主角:像令狐沖或是馬蒂那樣,最後給了我們一個結局一個圓滿或一個出口。

 

    或許人物有點老套。但是由於少了結局,我的想像或許更可以醞釀發酵,在空虛中崢嶸生長。或許,空虛。

 

 

 

我的練習曲

2008 年 02 月 02 日 § 2 則迴響

 
最近要買公路車。
 
這個念頭已經好久了,記得是最初在去年夏天時就想過說過的計劃。記得距離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體會到同學的公路車的速度與力量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那個感覺我的大腿一直記得,雖然它現在已經傾頹不堪。
 
昨天看了電影《練習曲》,有一些時候我發現自己濕了眼眶或是臉部抽動,我總是很感性的。當然,對於矯情得愚蠢的電影我會加倍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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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島,是呀!十年前我也曾經踏上環島的路途,騎著我自己賺來的機車。我在頭城敲了一戶教會人家的門,讓主人勉強地讓我住進他們團契的小教室,在住處有了著落之後,我出門吃了晚餐,那晚跑去理了平頭,回來後直接近了小教室,沒什麼機會與在二樓的主人一家人打招呼,現在感覺簡直就像個搶匪,也許是這個原因,女主人後來還拿了一盤西瓜給我吃,後來就離開了。那時候我正拿出睡袋打地鋪,手裡拿著一本馬克思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
 
那時候我有留下一點文字,我記得在太魯閣我寫過一首關於立霧溪的小詩,就像席慕蓉也寫過的那樣。那本有著塗鴉與爛詩的小本子已經不知道丟哪了。
 
隔天我自己跑去泛舟,全身溼答答的在太陽下曬乾後,傍晚時到了三仙台,在路上載了一位懶得走路的漁夫,後來跟著漁夫回到他在海邊的平房。平房旁邊搭著一個棚子,棚子下有張床,棚子開闊著面著太平洋,隔日我在那裏被一日中最早的晨曦喚醒。漁夫帶我走到海邊要抓螃蟹,可是一隻也沒看到,漁夫年紀近四十,跟我說了一些道理,說他不是原住民,但是他喜歡在這裡捕魚不想在台北工作,我們甚至聊到了人生的意義,那時我只對這類話題比較有興趣,他跟我說,人生唯一的功課就是要認識自己,我相信他沒上過哲學概論,我那時還不知道所以沒跟他說他的論點跟蘇格拉底一樣。那晚我在漁夫家吃晚餐,晚餐有半隻雞,一尾根本已沒有肉的魚,可能還有青菜吧我忘了,我獨自一個吃,我吃不飽但也不敢多要。漁夫唯一家人是他的媽媽,一個頹背而且不良於行的慈祥婆婆,很慈祥很好很讓話不多的我講話,隔天在明亮的陽光中我們很親切的道別。我離開時心裡的念頭就是有天要回來這裡找老婆婆,順便幫她治療腳痛。
 
我還住過平價的旅館、同學家以及學校的警衛室。我像騎越野車般地到過太平山,穿過警戒線下去摸了摸翠峰湖,那裏整個好大的湖面只有我一個人,靜靜的,只有小雨落在湖面的連漪還沒有靜止,穿著已經破了差不多的簡便雨衣的我蹲下來想要永遠的躺臥在那時。下山後,滿身泥土的我到運動公園的廁所洗澡,因為水龍頭的水太小了所以洗很久,好與喜歡的女孩見面,那晚,因為女孩找不到地方給我落腳,我只好冒著黑繼續往南,那晚我有寫了一首有夜、風與恆星的詩。
 
在台東去了不是很熟的同學家,同學的父母很慎重的對待兒子的同學,幫我終於把內衣褲洗乾淨,還帶我吃了大餐。從台東直奔西部時我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所以現在記得的都是關於洗澡與進食的感覺。在高雄那晚,我開眼鏡行的表舅帶著全家跟我一起到王品吃牛排,跟著小表弟妹們大家坐在一起好溫暖,回家後,念國小的表妹一直來房間找我這陌生的表哥聊天,小表妹現在都已經讀大學了。
 
最後一站是嘉義外公外婆家,那時外公外婆都已經不在了,因為我始終記得他們沒能看我上醫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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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應該說兩三年了,我還是深感陷在培養皿裡頭不可自拔。我甚至更常的想到我的薪水,會羨慕竹科人,會想要存夠一筆錢後退休。
 
但是,我總還記得當初帶著馬克思的書上路的自己,不需要寫出來,那是專屬於我的理想與熱情,她一直存在,她總還能令我眼眶泛淚,不論我繼續沉淪或是從新成為幹細胞,她總會繼續陪著我。
 
 

Where A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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