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

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阿力煮了一杯咖啡，他將倒了espresso的杯子拿到書房，站了一會兒，感受窗外微風。

於是他改變心意，不加熱牛奶，逕自給了自己一杯冰拿鐵，坐回桌前，開始想著，好風和日麗的一天呀。

風，和，日，麗。

真是貼切的形容。
他刻意拆開，一個字一個字念，回想它最初被創造時，可能的情境。他寧願想像，所謂的腦補，也不想動動手指，查一查這句成語的由來。

由於自身的侷限，呆坐，望著窗外景色的他，不由得想起了校園的風，椰子樹地面的光影，與風吹來，當時身旁她的味道。

再喝一口冰拿鐵，很棒，低脂牛奶出奇滑順，放了很久淺焙咖啡豆很輕，只在最後留下一點咖啡印記。

窗外的風吹著，全身毛孔是真的感覺到，很舒服，使他鼓起勇氣去想像當時的印象。閉上眼，專業地輕吸點氣，鼻後香，咖啡與她的。

基於相同的原因，阿力不去細數年份、月份、時分與那次散步之前之後之外的人事物。他不要其他線索，因為外在的線索是引誘與破壞，因為他要找的是那時風和日麗之感，被藏在這個正喝著冰拿鐵吹著風的，大腦皮層底下的遺跡。

他是一個情感的考古學家。

「關於她的專家。」他得意的想著。

閱讀年輕作家有感

之一  聰明的公式

在我閱讀的過程中，聰明常常以兩種形象出現：一種是高傲的、睥睨的，常以一種輕蔑、反諷或者憤怒的口吻，批判世界的愚蠢與低劣；一種是平靜的、自在的，常以一種輕鬆、曖昧不明的或微笑的姿態，看待眾生的苦難與不明。

當然還有許多多的天才以各自的姿態展現於世人面前，只是上述兩者最為引人注目，不論是藉由令人崇拜或是疑惑的方式。

這種天才的形象實在太過強大，前者例如尼采，後者例如莊子，以至，當任何一個人擺上任何一種姿態時，就會變成天才似的。就好像只要視線望向斜上方、滿臉微笑，然後攝影師從下往上拍攝，一個蠢蛋就成為候選人一樣。

經過了一些閱讀的經驗與歲月之後，我也學會了一點，擺聰明姿態的方法。

之二

在思考著書本感想的時候，剛剛上完瑜伽課，因為下午看書，上課前正好飢腸轆轆，於是下課的時候連走路都感到沒力，非常透支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人想到二十年前曾經參加的空手道社，下課時也是好透支。然而，不一樣的是，當初下課心裡想著的，是一直做的話，我是否也能跟學長一樣強？而現在，只能為自己的核心與腿力感到害羞，一直做下去的話，能不那麼慘烈嗎？

之三

朋友說如果作者沒有自殺，會成為第二個張愛玲。我卻認為，那不只是張愛玲敏銳的刻薄，而是杜斯妥也夫斯基式的乖張瘋狂才能看見之物。

我還認為，這就是一本控訴之書，一個除了控訴再沒有其他可能的生命所寫的書。所以，如果沒有自殺，書就無法在這個社會達到目的。

當人們提到自殺時，就會覺得罪惡、恐懼與不道德，就需要打上電話號碼，或者，如前所述，需要裝模作樣一下。

退一萬步好離苦就樂，別太善感那只是賀爾蒙與神經化學的反應，或者，就以一個老者的姿態不以為然地為微笑好了。

畢竟，妳是個如此年輕美麗的人。
之四

想到一半有點卡住時留意到耳機，是馬友友的巴哈，是我刻意選的，習慣之物。人生經驗都是這樣，一開始不習慣，不能接受，但是因為一些心理行為的迴路，後來就習慣了，例如音樂例如酒。

至於有的習慣之物被稱作品味，有的沒有，其中的原因是什麼不關我的事。

巴哈，聽起來就是四平八穩，四平八穩的優美、四平八穩的感性、四平八穩的哀傷。

等等，四平八穩還叫做哀傷？你不知道，當人們真的活得不再那麼敏感、那麼脆弱的時候，當身邊一切似乎都如自己所願時，人們就會需要一些哀傷，四平八穩的哀傷，例如巴哈。

之五

所以我已經是四平八穩的人？所以閱讀年輕作家的小說，我再無法投入到國一生自以為的敘事口吻裡？

所以我邊讀邊要作者別敏感？別難過？別狹隘？

所以，我是不是只在試圖扮演一個聰明的姿態？

就像以前也扮演過憤世忌俗開口就罵人的姿態？

之六

在一邊練習著扮演這個憤青扮演那個逍遙遊的讀書歲月裡，我還沒有機會被莊子或尼采打上及不及格分數，但至少，在今天被年輕的作家提醒，自己是否已成為那些漸漸被歲月鏽蝕、被時光拋開的俗人，甚至，想為他人的人生做評論的蠢蛋。

之七

那薔薇，如同其他的薔薇，只開了一個上午。

走在風中，天空好藍，想念他。

這麼美麗的天氣，如果他也看見，如果他剛好要去山裡或海裡，一定會很開心。

我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一下子三分鐘這、一下子那。

所以對很多東西都會興沖沖。

聽說價值觀與道德是相對的

但是他們說你太縱慾，說妳太潔癖。

聽說智商的分佈是隨機的

恐懼是最深沈最強烈的情緒，食與色都比不上。

面對恐懼的時候，有的物種會表現出來，尋求幫助，在同類的共鳴中獲得力量。

情感有多深，夢就有多長。

之一   關於表象

世界是我的表象。

對於你來說，世界也是你的表象。

大學時候同學問我：「你怎麼知道你的手是你的手？」

慢慢的我才懂這是個問題。

例如剛剛從車禍手術甦醒過來的病人，仍然可以感覺到手掌的疼痛，直到他看見自己的斷臂，選擇相信視覺而不相信痛覺。你的手不是你的手。

例如同一個病人用視覺相信另一條機器手臂是自己的而驅動它握緊放開一樣。不是你的手是你的手。

我們所認識的藍天大地，不過就是我們眼睛所見與肌膚的觸摸而已。理論上，虛擬實境的技術夠成熟的話，早晨醒來的時候，你會無法確定這是遊戲場景還是你的房間。當然，現在我們隨時可以知道頭頂載著笨重的裝置、扭曲的視覺、缺乏本體感覺的虛擬實境都是假的，因為他跟我們相信的“真的感覺”不一樣。

之二  關於記憶

站在非哲學家的你我來說，那又如何？

「至少我們擁有這些表象，很多很多的表象。」

沒說出口的，是當時的美景、響起的音樂與女孩的面容。

是這些表象讓我們可以直視哲學家高深的言論。

「你說這一切都是表象，又如何？」

沒說出口的是，你沒見過她許諾的眼神、她的獻身與她的肯定，你沒有，叔本華先生。

因為記憶，關於愛情、關於美或關於昇華，即使只是表象，我們仍能肯定人生與世界。

之三  關於遺忘

站在非哲學家，而且，有一定年歲的人來說。

遺忘是必然，忘了開會、忘了繳費、忘了十分鐘前燒的開水，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要記的東西太多：每一張信用卡的優惠與限制、每一家電信的價格與節目、每一條評鑑的評分與要求。活得越久記得越多。

於是，當初以為不會忘的電話號碼被新的取代；以為不會忘的承諾被慢慢的厚臉皮所掩蓋；以為不會忘的人被日復一日的疲勞失眠安眠藥弄壞了腦袋。

你不相信：「怎麼可能忘得這麼徹底，我永遠不會忘記初戀，一起度過求學生活的她。」

別傻了年輕人，那是你忘得不夠徹底，有一天我們會老得耳朵眼睛感覺與思考都失效。年輕人常說世界遺忘了老人，殊不知，以主體性來說，是老人遺忘了世界。

之四  關於訊息

有一天，當我們很老很老，連當初多美多帥做愛多美好都想不起來的時候，寄封不是情書的情書，有我的訊息，哲學裡頭最純粹的表象，留予妳。

1.

鮮：（眼神裡彷彿祈求著：「你不要生氣嘛！」）

當漫長的戰事即將結束，

歡欣鼓舞蹦蹦跳跳的，

1. Pokémon熱潮的重點不在於遊戲沈迷，對遊戲上癮由來已久，本來我們在家裡打電動，現在，大家跑到馬路上玩電動，如此而已。

2. 人們對遊戲的上癮已是眾所皆知，我們不都曾是父母口中上癮的一代？Pokémon的關鍵實驗在於：不像過去一樣懶得動，窩在沙發躲在房內打電動很爽。Pokémon證明一個好玩的擴增實境AR手遊，可以讓人採取實質的行動，讓你走出門。

3. 批評玩Pokémon像喪屍的行為，其實只是自己對這個遊戲沒興趣罷了。

喜歡玩遊戲，沈迷於遊戲的世代，自從電腦發展以來，至少已經三十年了。今天，這樣的批評，只是再度展現老心靈愛批評，永遠都有老心靈愛批評，這是基因是人性：畢竟就心理上而言，過往總是美好的。流行披頭時覺得古典好，流行嘻哈時覺得搖滾樂經典，流行Kpop就好懷念小室哲哉。

此外還有一個超出人性的原因，來自台灣人專屬的自卑與嫉妒，以台灣的媒體與網路酸民做代表。愛批評、不愛問問題、不喜歡討論與愛下定論等等現象，在在只是反映著大家對自身生活習慣性的不滿足、對不同意見的無法忍受，與對自己的自卑。

為何如此，因為每個台灣人從小在學校家庭的心理養成就是如此：

– 我是決定問題與答案的大人而你是被我考試的學生；

– 一邊跟鄰居玩著家家酒的同時總是會聽到那些叔叔阿姨姑舅姑媽在碎嘴著誰家的小孩就是比誰家的乖巧優秀成績好；

– 我比你官大就是比你學問大，雖然沒有人知道我們不知道的到底有多少；

– 從小意見不同時我沒就學過溝通與理解，沒有這種課，只有國英數理，甚至歷史觀點、文學欣賞或倫理辯證，都是老師說了算，誰對誰錯誰聰明。長大後沒有了老師，遇到意見不同時，沒辦法我就是無法忍受會很不爽，講不過就直接人身攻擊你豬啊笨蛋。

4. Pokémon實驗讓google街景車進化，人手一機的Pokémon玩家，通通化身google街景人。每一天只要一個神奇寶貝點取一隻手機的一張照片，該地點的360度全部看得到，因為人類比汽車靈敏與機動，還會幫忙移動手機，三百六十度，三度空間的旋轉鏡頭拍攝影像。

5. 國防部警告人們不得不小心進入管制區內抓寶，沒說的是，國防部也警告管制區內的不得走出營區外抓寶，F16或阿帕契旁都有得抓。對Google來說，大概只有那道牆照不到而已。

但是也沒關係，台灣在某種意義上本來就是美國的軍事佔領區，給美國看光光也沒關係，反正都是它們的過時軍備，美國在意的，大概就是記得每年編列20％的國防預算上繳就好。

6. 至於那些有生死存亡關係的國家，例如大陸、北韓或俄羅斯，我猜測他們的政府為了這幾隻神奇寶貝正頭很大。

7. Pokémon是個熱潮，熱潮持續的時間總是有限，然而，時代的演進就法化學反應一步接著一步走，是不可能逆轉的。未來，只會有更多擴充實境AR遊戲，挾帶一樣鋪天蓋地的宣傳與更有魅力更具心理控制力的遊戲出籠，繼續實驗著，挑戰看看是否能讓玩家不只願意走出門，還會跑跳、蹲下攻擊與防禦，還會武術，會射擊……。

說到這的同時，我腦海突然浮現小時候的一款遊戲畫面，魂斗羅，只是在未來，我們不是拿遙控器的，而是在裡面被左左右右AB就去衝鋒陷陣的那個。

0728

當外星人看著一群工蟻採集食物，或者，一片片櫻花落下時。

如果他想像它們都是有意識的，是自由的，例如這隻螞蟻決心要勤奮工作，選擇戰鬥或是逃亡，都是它的自由意志所使；或是那群櫻花是自我決定何時飄落、如何在觀眾之前飄落⋯⋯那麼，對於外星人來說，整幅形象就會顯得虛無與可笑。

但是，如果他認為它們都是被動的，就像我們欣賞櫻花一樣，看著它們飄落，是那來自自然的、無以名之的力量所趨使，那麼他就會感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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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在卡夫卡的《城堡》裡，導讀會說：「自從理性被擺在了最高位之後，人成了自己的主人，但是人類的苦難卻是有增無減⋯⋯人除了互相將自己的憎恨擲向對方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0721

最大的貧窮是孤單。

我們過去所有曾經，記憶所及的從小到大…不論是因為孤單、害羞、沒有對的人，或者，因為沒有那無邊難解的緣分，而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都會被自己同樣難解的潛意識給捕捉，然後匍匐在每日的生活裡等待一個出口。

於是，我們偶而會遇見，不過是生活裡一個平凡無奇的的小破口，卻突然裂開、引爆，引發出不可思議的連鎖反應，撕裂或者照亮我們平時看不見的黑暗與真實。

0714

“如果你想知道我所謂分類的任意性指的是什麼，不妨檢視一下二極化政治的情況。

我還很年輕的時候就注意到群集的荒謬性。在黎巴嫩內戰期間，經過滑稽的波折之後，基督徒成了自由市場和資本主義陣營——及新聞記者所謂的「右派」——而回教徒則成為社會主義者，獲得共產主義的奧援（《真理報》，一個共產主義陣營的組織，稱他們為「反壓迫鬥士」，雖然後來在俄國人入侵阿富汗時，和賓拉登及其回教黨羽合作的是美國人）。

要證明這些分類的任意性，以及他們所產生的傳染效果，最好的方法就是回想歷史上這些群集頻頻反轉的現象。今天，基督徒基本教義派和以色列遊說團結盟一事，必定讓十九世紀的知識份子大感不解——基督徒過去一向是反猶太；而回教徒則是猶太人的保護者。自由意志主義者過去是左翼。身為一名機率學者，我最感興趣的事，某些隨機事件造成最初支持某項議題的群體和支持另一項議題的團體結盟，導致兩項議題融為一體⋯⋯直到意外的分離。

分類總是造成事實複雜度的減抑。這是黑天鵝產生器的表現，即我定義的柏拉圖式思想。對我們周遭世界做任何減抑，都可能造成爆炸性後果。例如，你可能會認為回教基本教義派是你共同對抗共產主義的盟友，因此，你可能會協助他們發展，直到他們送兩架飛機到曼哈頓市中心。”

〈黑天鵝效應〉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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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腦袋很空閑的時候拿起幾頁來翻都覺得很有趣很值得的一本大書。

…..那是美國實用主義的代表人物威廉・詹姆士所著的《宗教經驗之總總》。

每當工作遇到困難，他總是翻到書中的一段抄在手邊的紙上：

“遇到問題時，我們往往捫心自問。大多數人會這麼想：『總會有人去處理吧。』但是也有極少數人會如此思考：『我怎能不去處理呢？』

這兩者之間存在著人類道德進化的所有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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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小說，《一瞬之光》，即將結束前最令我震驚、揮之不去的一段話。

0619

終於，你帶著每天的疲累與緊繃來到了週末。

你錯得離譜地以為，不動就是休息。

事實是，身體某一條肌肉的讓就是另一條肌肉的收。

不動，代表的不是靜止，更非休息，而是互相拮抗的肌肉，沒有懸念的勝負關係。

結局就是，你整天坐著，然後躺著，你的全身的關節被這些僵硬、失去伸縮的肌肉給困住。

直到某一刻，你願意停下腳步，看一片葉子怎麼綠，一隻鳥怎麼飛，一陣風怎麼離開，你才有機會開始思考，人，本來在世界裏是什麼模樣。

2016的生日快樂

這個年紀生日的心理，有往前，也往後，更是停止，彷彿是一年一度校正時間的儀式。

一早，就從來自那些仍然記得這個日期的朋友家人的問候開始了生日。

一個美麗的蛋糕，一些遙遠的問候，一本年輕時候的小說，是會令人懷念的甜美。

一鍋下週要喝的咖啡豆，一些需要決心的雞胸肉，以及不滿足的體重計，是無目的的下個目的。

當我手裡拿著那遙遠富士山下的餘暉時，這個日子，這趟旅程，這個世界，那些旅程所見的大山大樹，那些延續至今的情感，所有問候我的你們，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在靜靜吸氣吐氣的節奏裡，重新上演、排列、複習。

對我來說，擁有這麼複雜的感動、激情與回憶，是人生真正的富有。謝謝你們 ：）

1.

男孩：考妳喔，光年是長度還是時間的單位？

女孩：時間？

男孩：錯，光年指得是光走一年的距離，所以是長度的單位！

女孩：一年啊，好久的時間呢。

男孩：哈哈，你們女孩子對物理真是沒概念。

2.

男孩離開了女孩，到了陌生的國度。

在小學裡頭，想要成為太空人是許多小朋友的夢想，然而對女孩來說，這不僅僅是她學生們的童言童語，卻也是她的男孩的夢想。

男孩樂觀的相信這樣的距離可以被克服，這不到一光秒的距離，他隨時可以見到聽到與女孩聊天。

3.

女孩在每天上課下課的日子過著自己的生活，她聽著他們去哪旅行，看著排隊前方的十指緊握。夜裡，感受不到視訊的溫暖，覺得孤單是需要緊抱棉被的理由。

每當這些時候，她會閉上眼去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刻。有那些微風輕拂的觸感，一公尺外的笑容以及在他懷裡的氣味，才是真正的陪伴。

那天中午的時候，她與學生們在餐廳用餐，她靜靜地吃著，微微聽到了電視機裡傳來科學家要出發尋找外星人的計畫：四光年外的類地球行星。

一陣驚異慌亂的寒顫莫名襲來，她以為遠方的男孩就要踏上太空船出發了，她不住地想著看過的科幻電影畫面。

「多麼孤單啊」那天，彷彿從鐵製餐盤裡吃進去的是自己了淚水。

也是那時候，她想起那個光年的對話，她看著他的自信與光芒，愛戀不已的午後。

4.

「哈哈，那是奈米太空船計畫啦，一公克重的太空船我坐進去會超載喔！」男孩開心的取笑著女孩。

經過男孩的解釋，女孩才知道，原來，那是無人的迷你太空船，會被加速到光速的五分之一，就是很快的速度，預計要花費20年到達那個神秘的星球。

5.

「笨蛋！光年才不是距離的單位！」

「那麼遠的距離要多久才能相見啊！」

「四光年的距離，再快的太空船也要花上20年，你有太空船那麼快嗎？你能馬上出現在我面前嗎？」

女孩突然潰堤，在夜色尚未升起的房間裡，面對著冰冷的視訊設備，彷彿自己就是電影裡頭的角色，那個在宇宙旅行的太空人，一樣黑暗，一樣，孤單。

「親愛的，我們的青春還剩幾年呢？」

楊喚

（1930-1954），遼寧興城人，1948年內戰期間隨軍來台，以筆名楊喚在報刊雜誌發表詩作。1954年因車禍身亡，文學界許為不可多得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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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學生：老師告訴我們，諦念就是當你萬念俱灰的時候，所產生的決心。

流浪漢：是的，所以我比你接近諦念。

學生：可是….

流浪漢：可是這世界不是告訴人們要懷抱希望？

學生：沒錯。萬念俱灰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流浪漢：是呀，人生有什麼意義呢？

學生：我懂了，所以這世界就是不斷蒙蔽著我，用希望的語言讓我看不見終點，讓我無法產生死亡的決斷！

流浪漢：非也，死亡學的學生。上天撒下希望讓這世界的人們活得如夏花燦爛，同樣，在臨終的時候，上天自然會讓我們體驗到全新的一課，就像你的老師現在試圖要你們學會的那些。

2.

慈善者：同情心是什麼？

養豬人家：同情心就是你抓了一隻豬要宰牠的時候，其他豬眼神裏的情緒。

慈善者：同理心是什麼？

養豬人家：你知道嗎？那天我抓了一隻豬要來宰，我發現牠的臉上帶著微笑，這讓我非常驚訝，順著牠的眼神，我發現豬群裡也有一隻微笑的豬在向她道別。

慈善者：我懂了，同情是生命共有的情緒，而同理只出於富有想像力的頭腦，就像那些偉大的小說家一樣。同情做出自己好受的舉動，而同理則是去設想對方，理解對方，再做出此方的舉動。

3.
學生：你為什麼做流浪漢？

流浪漢：你認為我們很不同嗎？

學生：廢話，當然不同阿！

流浪漢：你相信有一種原型，是不同文化、不同生活經驗、不同時代，甚至是原始社會的人們所共有的嗎？

學生：那又如何？我們有共同的部分，我們也還有其他不同的部分。

流浪漢：你曾經活在當下嗎？

學生：當然，我的座右銘就是活在當下。

流浪漢：如果我說，你在意我倆之間的不同，你就不可能活在當下，你怎麼想？發揮你的想像力吧！

學生：我在醫院工作，我自認知道生命無常，我覺得我活在當下。

流浪漢：你在醫院工作啊？那麼千萬不要對臨終之人講什麼要有信心之類的屁話，他們，臨終之人才是真正活在當下的存在，當然，也就不會區分他我、是非或時間。

學生：……我瞭解了，謝謝。

相對論告訴我們：當速度越快的時候，時間越慢。

它又說：當速度跟光一樣快的時候，時間會靜止。

「當速度超越光的時候，你就可能回到過去。」甚至，人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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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有一個後悔至極的人，全世界都越恨他的人，對，所有認識他的人，或者說身邊他所能遇到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討厭他的時候，對他來說就是全世界都恨他。

這就是為什麼，這個後悔至極的人，多麼懷念在他被討厭之前，在他小時候，他周圍所有的同學、學長、其他學校的都說：那個右手的叫什麼名字，他的球好快，彷彿我看見他出手時，球已經到了。

看起來像光一樣快的球。

就是為什麼，他說，他最後的機會，他所能做的就是好好投出每一顆球，當他的球比光還要快的時候，他向神祈禱，他的球就能為他回到過去，那個他後悔莫及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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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運動天才，當你孤獨地站在投手丘的時候，當你忘卻一切世俗言論，你只要對神說話，你只要記得永恆的光速與時空就好，你只要，

投出你的球吧，像是一生只有一次機會的那樣…

1. 重力會扭曲時空

這點其實已經很明顯，一點也不科幻：在重力的扭曲之下，空間被扭曲拉長，時間變慢。或者說，因為光線在重力下走得路線變彎變長，在光速是恆定的前提之下，速度等於時間除與空間，所以被扭曲拉長的空間下，時間也會變大（慢）。

為什麼說很明顯不科幻了呢？因為在地球外面滿天飛的人造衛星上，重力比在地表上小，時鐘走得比較快已是不爭的事實。

順便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星際效應>>裡頭，當三個人從距地星球表面返回太空艙的時候，留守的那個已經變老頭了。

那麼為什麼直接能觀測到重力波還是令人興奮呢？下面解釋。

2. 重力波的產生

質量產生重力，質量在空間中的加速運動產生重力的變化，形成重力波。

質量越大，加速越快，重力的變化就愈強烈。

這次的重力波來自十幾億光年外，兩個重量是太陽幾十倍的黑洞互相旋轉，越轉越近、越轉越快、加速度越來越大，大到兩個黑洞終於抱在一起轉的時候，所產生的。

這個呢，小朋友玩過兩個人彼此拉著手轉圈圈最能體會了。

3. 重力波證明重力的傳遞也是以有限的速度前進。

如果依造牛頓理論，重力的影響是瞬間的，是無限快的，那麼就不會有重力波的存在。

依造廣義相對論，這世上最快的就是電磁波就是光，連重力也是。沒有更快的東西了，任何你想像的到的，都，沒，有。

4. 重力波的對地球時空的扭曲影響幅度很微小。

所以當重力波穿越的時候我們不會覺得時空扭曲，但是LIGO會。

因為它的兩條四公里長的電磁波行徑路線，能偵測到彼此“十的負十八次方公尺”的變化。

5. 重力波可以穿越任何時空物體。

電磁波或是光線不行。

在大爆炸一開始，所有的光與電磁波都消失了。

現今世上可以觀察到的最古老的電磁波，也就是宇宙背景輻射，誕生於宇宙誕生後三十八萬年，在那之前，宇宙是一片電漿，所有的光與電磁波都無法穿越。直到三十八萬年之後宇宙溫度下降，質子與電子形成中性的氫原子，也就是再復合時期(recombination)。

但是重力波理論上不會被電漿擋住，所以，重力波的觀察理論上可以看到宇宙大爆炸的初始狀態，也就是，這個世界時間的邊界。

與一般女孩子不同，

玲的東西非常的少，因為她喜歡自己的空間永遠簡單。她常常問自己如果得搬家，得帶走哪些。她希望越少越好，好隨時出發。

出發，當她困在教室的時候，艷陽彷彿隨時在問著她：何時出發？

她望著樹上的鳥，覺得自己不夠瀟灑。

「其實樹上的、電線杆的常見的鳥類，活動範圍都很小，他們都有自己的巢等著他們。」

「候鳥的確飛過大半個地球，那也只是為了生存演化來的，有不得不的時刻與路徑。」

埋首唸書的同學認為這是玲面對壓力的逃避，停下來跟玲說了好多關於鳥的生態。玲只靜靜聽著，她也希望自己逃避的僅是聯考本身。

「…這麼多人有房子，就像鳥兒有巢，很多人坐飛機也是飛越大半地球阿，但是一定會有某隻鳥也想流浪的，就像莫名其妙出現的候鳥，對，那不該出現卻出現的候鳥一定就是想流浪的那個。他說走就走，而且他能飛翔，要到哪就到哪，多麼瀟灑阿。」

後來，蟬鳴聲中她想著這些。停課後的暑假，又是一個注定荒廢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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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研究，開車的時候，人類眼睛與手腳需要高度的專注，而這正好賦予了心情與思緒難得不受感官所干擾的空間。

K就是這麼覺得。

今晚因為電台的一首歌，他臨時決定開車繞繞。他經過了當兵的營區，他回到了熟悉的大學校園，經過了像是自己舊家的其實是另一個人的家門，他還上了國道前往幾個夏天前才一起的陽光、歡笑與沙灘。

他甚至得意地想著，如果願意，他還能夠前往他的高中，翻牆過去加飯不加錢的排骨飯，荷花池的對面，黃黃綠綠的，他的國中，他前幾天才跑過的操場，再遠處一些的小學，在近處一點的幼稚園，前一陣子他發現還在的幼稚園，獎勵是一張張可以摺紙的色紙。

到了國道口他留意到不需要減速，沒有收票亭，他當然知道不需要收票亭了，他也沒有突然減速像白癡。

像白癡的是：記憶以為的不久前其實也是很久前了。

於是，我們可以留意到K的車速突然加快，表面上是他的腳用力踩了油門，事實是潛意識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命令他加速回憶，否則就會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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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論說，當我們以光速前進的時候，時間是靜止的。

K是在車上想起玲的時候，基於上述的理由，想到了相對論。

他想像，如果玲的叛逃跟光一樣快，那所有的訊息都將追不上她，那些想要聯絡她的訊息，不論是透過書信、電話、網路、摩斯密碼、無線電或是鐳射光，都追不上她。

完美的叛逃。

玲將不再被任何回憶所纏繞，不會被任何人事所影響。

他想像玲出發的那一刻：音樂將停止，因為聲波實在傳遞的太慢了，五月天的這是我的，恰好落在出發那一刻，玲將永遠沒機會知道原來是“溫柔”，玲將不再聽到任何聲音。至於光線，就是那時的顏色，再不會有晨曦黃昏的變幻、不再有彩虹。物理上來說，以光一樣速度遠離的視網膜將不再收到任何光子的刺激，一切只剩黑或說無，出發那一刻的光影，那顏色，都只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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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絕對的叛逃就是絕對的孤獨。

當K的雨刷在積雨雲下三千公尺無聲擺動的時候，他開始想像，想像玲正回心轉意的飛往太陽系、月亮地球、福爾摩沙美麗之島、這座城市，叫做台北的；想像她穿越大氣與風、雨林海洋的翠綠與深藍，想像她加倍的回憶過去，那些所有追趕著她的聲音、光子、書信、電郵、摩斯密碼、無線電呼叫與五月天的溫柔。